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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x酒店,1066房。叮铃铃。
“哪位?”
“容先生您好,我是餐饮部的服务员,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们酒店赠送了您一个生日蛋糕。”蒋南星躲在门边,甜笑着对服务员比了个OK的手势,夸赞她做得好。
今天是她老公容时的29岁生日,她特意从A市飞到他出差的B城,想要给他一个生日惊喜。门开了──“Surprise!!”蒋南星立刻跳出去,冲着开门的男人喜笑颜开地欢呼道。
冷傲俊逸的男人微微一怔,剑眉轻拧,“南星?”见到她,容时是意外的,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蒋南星给了服务员小费,服务员识趣地离开了。回头,她向他眨眼,俏皮一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嘿嘿嘿~”
“你怎么在这儿?”她柔若无骨的双臂绕上他的脖颈,拉长尾音对他嗲嗲撒娇:“宝~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意过来陪你的呢。”
“南星……”容时欲言又止。“我有礼物给你哦,快快快,快进来验收礼物!”蒋南星热情高涨,并未发现男人的异常。
她拉着他的领带,以妖娆的步伐把他轻轻拽进房里,在门关上的那瞬,她噙着媚笑解开大衣的扣子。里面,是一件薄如蝉翼的别致纱裙。嗯,她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他!“南星你……”容时眉间夹杂着一丝纠结。
这时──“阿时,是谁呀?”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蒋南星狠狠一震,心瞬间揪紧。浴室门打开,一个仅裹着浴巾的女人出现在两人面前。司纯?容时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初恋女友!!她回来了?
蒋南星如遭雷劈,愣在当场,满腔热情,在瞬间降至冰点。“呀,南星,是你啊。”司纯看到蒋南星也是一愣,但她很快就恢复如常,温柔地微笑道。
因为太过震惊,蒋南星还僵在衣衫半解的状态,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卑微。虽然她把自己当礼物送给容时是合法的,但终归是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全世界都知道——容时不爱她!!
蒋南星难过又难堪,忍着心头针扎似的疼痛,慌忙合拢大衣,目光落在司纯充满暧昧的浴巾上,“你们……”
“小纯用餐的时候弄脏了衣服。”容时薄唇轻启,言简意赅。
司纯眸色一黯,但她很快便掩藏好失望,笑着点头附和,“对呀,南星你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蒋南星脑袋嗡嗡的,看着容时,艰涩道:“可是,你不是跟我说你来B城是出差吗?”原来不是出差,而是与他心爱之人来此蜜月圣地“甜蜜双排”。可笑的是她还傻乎乎的追来想要给他生日惊喜!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啊!!
“小纯心情不好,我陪她出来散散心。”
“呵~”她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心狠狠一抽,眼底泛起一抹痛楚。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的老公?在他生日的这天,竟陪别的女人散心?!
蒋南星悄然攥紧双手,指甲深陷掌心。“小纯,去把衣服换上,小心着凉。”容时的性格高冷霸道,即便是对司纯这个初恋,语气也谈不上有多热情。
“好~”司纯拉长尾音,羞答答地娇嗔,“瞧你,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那么容易着凉。那南星,你们聊,我去换衣服,不然他又瞎担心。”话里话外,炫耀意味颇浓。蒋南星不屑搭理司纯。司纯进入衣帽间后。
“南星,小纯离婚了。”容时看着蒋南星,目光深邃而冷冽。
“所以呢?”蒋南星脸色微白,心里咯噔一跳,一股不好的预兆猛然窜上心头。
“我们离婚吧!”啪嚓!蒋南星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一片一片,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你说什么?”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自己默默爱了十年的男人,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离婚!”
“我不同意!”她猛地摇头,激烈反对,眼眶已悄然泛红。
容时拧眉,黑眸划过一丝寒气,“南星,当初跟你结婚,我是被逼迫的!”
蒋南星的喉咙里像是灌满了砂砾,痛得她无法言语。嗯,他们是契约婚姻,由容爷爷极力促成。可结婚之前,她并不知情!以为他跟司纯断了,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结婚当晚,他才明确地对她说,我爱的是小纯,我只把你当妹妹。当时她强颜欢笑,说没关系啊,我也只把你当兄弟。于是他们约定,以后若有一方觅得真爱想离婚了,那另一方一定要爽快签字。
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他总会忘记司纯,真正爱上自己。但没想到,最终还是自己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南星……”
“我反悔了!”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
衣帽间的门,却在这时开了。蒋南星的话被生生阻断在喉咙里。“你们在聊什么呢?”换好衣服的司纯,噙着温柔优雅的微笑,朝他们款步而来。蒋南星心中冷笑。在聊什么?何必明知故问?!
以她司纯的尿性,会不将耳朵贴在衣帽间的门上把她和容时的谈话内容偷听个一清二楚?“我们夫妻之间的私密话,你一个外人好意思听?”终究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妒和痛,蒋南星噙着讥笑张口怼道。
司纯闻言立马就红了眼眶,一副委屈怯懦的模样,“南星,你……”
“蒋南星!!”容时厉喝,俊脸顿时阴沉下来。他连名带姓的一声吼,如淬了毒的利剑,狠狠刺穿了她的心。他可真是,一点都舍不得让司纯受委屈啊!!
蒋南星看着眼前的男人,看他为了别的女人对她疾言厉色,看他为了别的女人对她怒目相视。三年恩爱,终成笑话!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情敌面前脆弱狼狈,于是她生生咽下了所有的苦涩和痛楚,抬眸,说:“容先生,生日快乐!”
“南星……”容时有一丝后悔,为自己的失控。
“祝你们玩得愉快!”话落,她挺直背脊,转身以骄傲的姿态走出房间。呯!她“体贴”地帮他们甩上房门。而门关上的那瞬,不争气的眼泪也应声而落。她不想哭,但是怎么办呢?她忍不住了啊。
泪水如晶莹剔透的珍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每一颗,都在述说她的悲伤和心痛……刚才在司纯和容时的面前她有多坚强,此刻只有她一人时,就有多脆弱。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只是个色厉内荏的小怂蛋罢了。
夜。蒋南星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满目悲伤的自己,唇角泛起惨淡的苦笑。脑海里不停回荡着容时那句“我们离婚吧”,像魔咒一般,挥之不去。心,很痛。爱他那么久,怎舍得拱手让人?不,她做不到。
坐了许久,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本想看看他可有给她发消息,哪知看到的却是司纯于五分钟前刚发的一条朋友圈。是一张自拍照。
还是那间客房,在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司纯秀发披肩,身着白色浴袍,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靥,整个人看起来妩媚又动人。
当然,对蒋南星来说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司纯这张自拍照的背景,是一张凌乱的大床,床上还睡着一个男人……灯光加角度,致使她看不见男人的脸,但男人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以及手腕上的那只手表,却是清清楚楚!那只表,是结婚一周年时她送给容时的礼物!!
心狠狠抽搐,痛得她立马红了眼眶。情绪战胜理智,蒋南星立马就给容时拨了个电话过去。她要质问他,不是说跟司纯什么都没发生吗?那现在这又是什么鬼?!“容时——”
“南星啊,你找阿时吗?他累了,已经睡下了呢,需要我叫他接电话吗?”她怒气冲冲的质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道软绵绵的声音给阻断了。接电话的竟是司纯!
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冷到极致也痛到了极致。凌乱的床,熟悉的表,以及司纯接他的电话……每一样,都在充分说明一件事——容时真的出轨了!他真的背叛她了!!
司纯一副宣誓主权的口吻彻底激怒了蒋南星,“司纯!见过不要脸的,可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怎么?上赶着当小三儿还当出优越感了?!”
蒋南星尖锐的讥讽将司纯的伪装生生撕裂,于是她索性不装了,冷笑,“小三儿?蒋南星,你我谁是小三儿还不一定呢,你没听过一句话么,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小三儿!!”不被爱的那个人……蒋南星呼吸一窒,酸涩难当。
“而且阿时已经答应我了,回去就会跟你离婚,所以很快,你就不是阿时的妻子了!”司纯还在不停挑衅,专挑她的痛处踩。
蒋南星死死捏着手机,心,又闷又疼。容时欺负她便也罢了,司纯一个道德败坏的小三儿也妄想爬到她头上来作威作福?
“呵,司纯,只要我不签字,你觉得你能进得了容家的大门?”她痛极反笑,冷冷讥诮。
“不签字?你为什么不签字?蒋南星,你贱不贱啊,阿时根本就不爱你,一直倒贴有意思?”
“你配得上他的爱吗?!”即便心痛难当,蒋南星也依旧骄傲地挺直背脊,反唇相讥。
司纯脸色一僵。她的确不配,但,被偏爱的终归是有恃无恐!“你甭管我配不配,他爱我,这是不争的事实!!”司纯说完,挂了电话。
听着从手机里传来的急促的嘟嘟声,蒋南星缓缓攥紧了双手,紧得指甲深陷掌心。掌心很疼,却不及心里的十万分之一。凭什么他们要在一起,自己就要拱手成全?明明自己没做错任何事…………
容时一早回到小别墅时,穿着居家服的蒋南星正从楼上下来。她长发披肩,脸色略显苍白,难掩憔悴与疲惫。“早啊,容先生。”见到他,她表情淡漠,像个没事人一般跟他打招呼。
仿佛之前他那句“我们离婚吧”以及昨晚司纯的挑衅全都没有发生过。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身体里的那颗心,早已被刺得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容时双手插袋,表情冷峻,讳莫如深。下了楼,蒋南星径直朝着厨房走去,头也不回地问他,“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给你做一份?”
“我们谈谈。”他跟上去,站在厨房门口。
“好啊,容先生想谈什么?”她拉开冰箱门,头也不回地问。
“离婚!”他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有那么一瞬,蒋南星抓着冰箱门的手,紧了紧。司纯的话在脑海浮现,像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扼住她的咽喉,让她呼吸困难。脸,更加苍白了一分。
关上冰箱门,她转身面对他,唇角隐隐泛起一抹冷笑,“凭什么?!”
“什么?”他被她问得一怔。
“我一没给你戴绿帽,二没给你制造婆媳矛盾,三没败你的家,四没丢你的人,你凭什跟我离婚?!”她挺直背脊直视着他,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容时紧绷下颌,“我们当初说好的……”
“我反悔了!”
“为什么?”他浓眉微蹙。他不止背叛了她,还纵容司纯向她挑衅,她反悔不是常规操作吗?!只可惜她当时气急攻心忘了截图,等她回过神来时,司纯已经删掉了那条朋友圈。她忘了留下证据。
“因为……”她望着他,亮晶晶的水眸里倒映着他冷漠倨傲的脸,自言自语般喃喃,“我爱你啊。”她在赌!赌自己的表白能换来他的回应。虽然希望渺茫,但她不想深爱一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
“蒋南星,我在跟你说正事儿,别闹了行吗?!”他不悦地轻喝道。爱他?她怎么可能爱他?她爱的明明是另有其人好吗!!
蒋南星垂眸,眼底的失望和难过就快要溢出来了。他说别闹了……她的表白在他眼里就是闹么?她的一片真心真是喂了狗啊!!
虽然恨极了他的背叛,但这声爱,她是发自肺腑的。苦涩一笑,再抬眸时,她的眼底已不见伤痛,只有淡漠疏离,“好吧,我成全你!“可下一秒,她又说:“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他道。
“容氏集团给我一半!”
“你说什么?”容时愕然,剑眉紧蹙,“你疯了!”
“容时,我可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婆,现在你婚内出轨,你是过错方,我只要你一半,都是便宜你了!”蒋南星理直气壮。凭什么她一个人痛?凭什么他们的幸福要建筑在她的痛苦之上?
“什么婚内出轨?蒋南星,注意你的措辞!!”容时厉喝,脸沉如水。从始至终,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就是因为不想做个道德败坏的人,所以才要与她离婚。只有离了婚,恢复了单身,他才能心安理得的给小纯一个未来。
蒋南星讥笑,“我说错了吗?”她用充满嘲讽的眼神提醒他,别忘了是哪个狗男人背着她与别的女人上酒店的。
“你!”容时眸底涌上寒意,手机却突然响了。他摸出手机随手接起——“你说什么?爷爷晕倒了?!”
黑色豪车朝着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特助小武开车,容时和蒋南星坐后排。车内气压低迷。蒋南星撇着脸看窗外,双目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有种马上就要掉落下来的危险。
她的双手交叠在腿上,葱白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整个人绷得很紧。已然是一副担心到极致的表现。父母离世后,容家爷爷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她不敢想象如果爷爷有什么不测,她以后该怎么办。
这是不是就叫祸不单行?容时要跟她离婚,爷爷又突发疾病,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似乎都在一一离她远去……越想,越悲。蒋南星咬着唇,心里充满了恐慌和无助。
容时薄唇轻抿。她是个倔姑娘,他一直都知道。好比此刻,她明明很担心很难过,却就是强忍着泪水不愿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若是以前,她伤心委屈了一定会扑进他的怀里寻求安慰,可今天,她没有。她在默默地一个人扛。因为他提了离婚,她在跟他怄气。
“别担心,爷爷会没事的。”终归是见不得她难受,容时打破沉默,轻声道。语气虽淡,却难掩关怀。同时他的大手覆上她紧紧绞在一起的小手,试图给她一丝温暖。
可他的手刚挨到她,就被她挥开了,接着她把手揣进了外套口袋里,拒绝他的碰触。
容时:“……”
当蒋南星和容时匆匆赶到医院时,容正初刚刚醒过来。“爷爷!!”蒋南星扑到病床边紧紧握着老爷子的手,双眼泛红,颤抖的声音充满了担忧和恐慌。
“星丫头你来啦。”容正初脸色苍白地半躺着,有气无力地笑了笑,宠溺地拍拍小丫头的脑袋。
“您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会晕倒啊?有没有怎么样啊?”蒋南星语速极快,充分显示了她内心的焦急,不等老爷子回答又连忙转头看向一旁的主治医师,“赵院长,爷爷他没事吧?”
“二位请放心,老爷子已无大碍,但多亏送来得及时,否则这后果啊不堪设想!”赵院长答道。
蒋南星闻言大大地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心一松,情绪就上来了,她的眼眶愈发的红,后怕哽咽,“爷爷……”
“没事没事,傻丫头,爷爷不是好好的么,别哭。”老爷子笑着安慰道。
“不带您这样吓人的好么!”她瘪嘴娇嗔,泫然若滴。
“好好好,是爷爷的错,害我们星丫头担心了。”蒋南星吸鼻子,努力收情绪。看着爷爷和蒋南星的“真情流露”,容时心情复杂。
“老爷子的心脏状态不太好,你们家属要注意,千万不能让他的情绪太过激动,否则会非常危险!”赵院长看着容时,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好的!有劳赵院长了!”容时点头。心,沉入谷底。爷爷不能受刺激,也就是说,他和南星现在不宜离婚。
情绪稳定后,蒋南星坐下削苹果,边削边对爷爷说:“听到没,您不能太激动,所以您以后脾气要改改,知道不?”
“你们乖一点,别惹我这个老头子生气不就行了?”
“我们没有……”一老一少斗着嘴,气氛温馨而融洽。
一旁的容时稍微松了口气。正想上前跟爷爷说几句话,他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眸色一沉。蒋南星瞟了他一眼,唇角泛起一抹冷笑。容时准备去外面接。
“谁的电话?这里不能接?!”哪知容老爷子却厉声喝道。容时沉默。
蒋南星适时出声,“爷爷,应该是工作电话,您就让他出去接吧,工作重要!”容老爷子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而容时在出去之前,深深看了蒋南星一眼。她没理他。
她出声解围并非为他,而是为了爷爷。万一他犯起混来当着爷爷的面接了司纯的电话,把爷爷气出个好歹怎么办?
他的背叛虽然让她生气难过,但爷爷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所以她就算自己委屈自己痛,也不能让爷爷因为他和司纯的罪过,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们不配!
容时出去后,容老爷子看着孙媳妇,“星丫头。”
“爷爷您说。”她头也不抬,专注削苹果。
“男人是要管的,你别什么都惯着他!”容老爷子苦口婆心地说道。
蒋南星微抬眼睑,冲着爷爷微微一笑,“他是我老公嘛,我不惯他还能惯谁呀?”
容老爷子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轻叹,“你呀,真是个傻丫头。”她笑笑,没反驳。
在爱容时的这件事上,她的确很傻!可人生难得几回傻不是么,谁又能一辈子人间清醒呢?所以傻就傻吧,谁叫她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呢。只是这爱情的苦啊……好难咽啊!
走廊尽头,容时接通电话。“喂。”
“阿时!”
“嗯。”
“你走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司纯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委屈。
“不想吵醒你。”容时说。早上他醒来,她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他将她抱到床上安置好后才离开的。
“咳咳……”司纯突然咳嗽起来。
“怎么了?”
“昨晚你喝醉了,为了照顾你我一夜没睡,可能是感冒了吧。”司纯的声音柔柔的,语气尺度拿捏得刚刚好,丝毫听不出邀功之意,却又很好的体现出了自己对他的付出。经她提醒,容时想起了昨晚。
在蒋南星走后,他心情复杂,不小心多喝了几杯,醉了。也是早上醒来之后才发现司纯似乎守了他一夜。“记得吃药。”容时叮嘱道。明明是很官方的一句,司纯却觉得满心甜蜜。这个男人一向冷傲,所以他的关心啊,堪比稀世珍宝。
“嗯嗯。”她甜甜的笑声从彼端传来,“阿时,你现在在家吗?”其实她是想问“你跟蒋南星提离婚了吗”。但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太直白,也不能太着急。
容时,“在医院。”
“啊?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是爷爷。”
“爷爷他怎么了?”司纯故作关心。
“心脏病,现在已经无恙,不用担心。”容时看了眼爷爷的病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道:“好了,先不说了,晚点给你电话。”说完挂了电话。
司纯的心思活跃了起来,眉梢渐渐染上喜色。看来老天爷都在帮她呢,容正初那个老不死的竟然病了。心脏病是吧?受不得刺激是吧?不喜欢她是吧?呵,正好!
把老东西气死了,那就再也没人能阻止她和阿时在一起了!到时容家少奶奶的位置,她便唾手可得。比起蒋南星,她更痛恨容正初,恨不得他能立马归西!
因为当年她和容时在一起时遭到了容正初的激烈反对,所以才导致了她后来的一系列悲剧……如果不是容正初从中作梗棒打鸳鸯,今天站在阿时身边的,就是她司纯。哪轮得到蒋南星那个贱人?!等着吧!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全都要抢回来!
结束通话,容时回到了病房。“从明天起,你俩搬回来住!”容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容时面露难色。
“你这是什么表情?!”容老爷子对孙子怒目相视,一副对其很不待见的模样。容时看了蒋南星一眼,目光冷厉,好似在质问她“你是不是跟爷爷说了什么”。
蒋南星心头针扎似的疼,相识相知十几年,他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吗?爷爷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关于司纯的事,她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容时蹙眉,“爷爷,我和南星需要独处的空间——”
“什么空间不空间的?跟我这个老头子住委屈你了呗?!”容老爷子狠狠剜了孙子一眼,没好气地呛声道。
容时有些无语,“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你和星丫头结婚之后没多久就搬出去单独住了,然后呢?这都两年多了,星丫头的肚子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俩到底谁有问题?嗯?!”容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叱问道,一点儿也不像是刚刚才晕倒过的人。
“……”“……”容时和蒋南星面面相觑,被怼得哑口无言。
容老爷子脸黑如炭,越说越火大,“正好都在医院,你俩现在就去给我做个检查,有病治病!!”有病治病……
“爷爷~”蒋南星哭笑不得,“我俩很好,没病!”
“没病你肚子为啥还没动静?”“这……”蒋南星瞥了容时一眼。其实她是很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的,但他好像并不乐意,因此他们一直有做措施。所以怀不上,是正常的。
又被催生,容时深感头疼,“爷爷,我和南星还年轻……”
“你给我闭嘴!”容老爷子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瞪着孙子,“光想你是吧?就不想想我这个老头子是吧?我都多大年纪了,你们再不抓紧点,我还能抱上小曾孙吗?!”
“能的,爷爷您身体好着呢,一定可以看到的!”蒋南星连忙说道。容时双手揣袋站在床尾,沉默。
“今年内你们必须让我抱上小曾孙,否则我死不瞑目!!”容老爷子沉着脸下最后通牒。
“呸呸呸!爷爷您不许胡说!!”蒋南星急了,听不得这些不吉利的话。
容老爷子炯炯有神的双眼死死盯着脸色冷然的孙子,“我就问你们搬不搬回来?!”
“爷爷!”容时剑眉微拧,将不愿表现得明明白白。
容老爷子顿怒,厉声大喝,“怎么着?翅膀硬了,不想管我这个老头子的死活了是吧?咳咳咳……”一激动,猛地咳嗽起来。
“搬搬搬!我们明天就搬,爷爷你别生气,别生气啊。”吓得蒋南星急忙答应,站起来去拍老爷子的背,帮他顺气。
“蒋南星!!”容时沉喝。
她回头看他,眼神凉飕飕的,“你可以不搬,但我要回去陪爷爷!”爷爷今年都八十了,还能陪他几年?对于这个极其疼爱她的老者,他的要求,蒋南星表示自己永远都无法拒绝。
就算哪天他们真的离婚了……但爷爷,永远都是她至亲的爷爷!容时脸色沉冷,总归是不敢惹爷爷动怒。最终,只能同意搬回容家大宅。
司纯一手拎着精美的水果篮,一手捧着娇艳欲滴的鲜花,朝着住院部大厅走去。蒋南星正在住院部楼下给爷爷拿药,突然眼角余光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司纯!
见其手里又是水果又是鲜花的,她立马猜到了什么。当即几个大步上前,将司纯挡在门口的阶梯下。司纯抬眸一看,迎上蒋南星冷若寒冰的脸。
对于蒋南星这个突然窜出来的程咬金,司纯心里是极度厌恶的。但她脸上却立马漾出温柔得体的微笑,“南星啊,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来看爷爷,爷爷在几楼——”
“滚!”可她话未说完,就被蒋南星凉飕飕的一个字给阻断了。
“你说什么?”司纯一愣,有点懵,没料到蒋南星竟如此直接,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滚!!”蒋南星面罩寒霜,语气加重霸气十足。
司纯的脸顿时如同一个染料盘,五颜六色不停变换,“呵,你、你凭什么让我滚?这医院你家开的?”
蒋南星本就比司纯更高五公分,此刻又站在台阶上,气势上将司纯碾压得死死的。“司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敢动爷爷一指头试试!“蒋南星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司纯,眼底寒光乍起。
“南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好心来看望爷爷的,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我像是要来害爷爷似的呢?”司纯抵死不认,微微红着眼眶将委屈无辜演绎得入木三分。
“是好心还是害……”蒋南星微微停顿,唇角泛起一抹冷笑,眼底眉梢尽显嘲弄,“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搁她这儿装什么柔弱?她以为人人都跟容时那个狗男人一样心盲眼瞎吗?!
司纯被怼得面色一僵,气不过,正要回击,却突然看到蒋南星的身后出现了一抹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容时来了。“南星,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敌视我啊?好歹我们曾经也是闺蜜……”司纯的语气立马变了,变得楚楚可怜委委屈屈。
“打住!”蒋南星喝止,嗤笑,“别侮辱‘闺蜜’这两个字!”
司纯红了眼眶,泫然若滴,“南星,你是在因为阿时要跟你离婚而怨恨我吗?但这是他的决定啊,你怎么能把这件事算在我的头上呢?而且我还劝过他的,劝他不要跟你离婚,可他说他不爱你的。”他不爱你……司纯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忘在她心上插小刀啊!
“司小姐,你真是让我挺佩服的,当小三儿当得像你这么清新脱俗的还真是不多见!”蒋南星怒极反笑,轻蔑讥诮。行人经过,听到“小三儿”一词纷纷向她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南星你……”司纯顿感羞辱,眼泪掉下来的同时,手里的果篮和鲜花也一起坠地。她整个人往后踉跄,一副不堪受辱马上就要摔倒在地的模样。
“小纯!!”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疾步而来,非常及时的搂住了摇摇欲坠的司纯。司纯顺势伏在男人的怀里。
“给小纯道歉!!”容时凌厉的目光射在蒋南星的脸上,冷冷喝道。
她下来时间颇久,爷爷不放心,让他下来找她。从电梯出来就看到她和小纯在说话,走近一听,竟听到她当众羞辱小纯……小纯性子弱,心思敏感,“小三儿”这样充满恶意的标签对她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蒋南星看着容时,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冷笑,“道歉?凭什么?”
容时眼底泛着怒意,”蒋南星,你怎么能这样说小纯?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你不能诋毁她!”
蒋南星直接气笑了,“呵,容时,你就是这样认为的?”她脸上在笑,心却被他一刀扎了个大窟窿……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这么心胸狭隘的人吗?!
本不想在他和司纯的面前示弱,更不想被情敌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可他的话实在伤人,她不是铜墙铁壁,更不是无坚不摧啊!“司纯你听着!”蒋南星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悲愤和酸楚,近乎凶狠地盯着司纯,冷冷道:“谁敢害爷爷,我跟谁拼命!!”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司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这样“凶狠”的蒋南星,她是第一次见,不得不说,挺骇人的。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感觉到司纯的惧意,容时的保护欲顿时被激起,“蒋南星!”
“容时,脑子是个好东西!”蒋南星比他更大声,“爷爷若见到她会怎样,麻烦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容时拧眉看了眼依在自己怀里的司纯。
司纯连忙“解释”,惊慌失措地摇头,“阿时,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太担心爷爷了,一时着急没有考虑周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但南星说我想害爷爷……我怎么会呢?那是你的爷爷啊,我怎么可能会有害他的心呢?!”司纯啜泣,委屈的泪水滚滚而落。
见她声泪俱下,又是那般柔弱可怜,容时拍拍她的肩,道:“好了,不哭,我相信你是无意的。”容时的信任让司纯很是得意,于是她偷偷向蒋南星投去胜利的一瞥。
蒋南星觉得恶心。她看到司纯装可怜装柔弱的样子就恶心!而蒋南星脸色越难看,司纯就越开心,趁机用娇滴滴的语气对容时说,“阿时,爷爷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我买了水果和花,我想上去看看他老人家。”
哪知容时却说,“爷爷现在不宜见客,你还是先回去。”
“阿时?”自信的笑容僵在嘴角,司纯震惊地瞠大双眼,不可置信。他竟然让她走?!而且还是当着蒋南星的面!本来她还想利用他灭灭蒋南星的威风呢,没想到他竟然张口就是撵她离开?刚才她向蒋南星无声地炫耀自己的胜利,现在这立马就被打了脸……那这场battle不就是蒋南星赢了么?!
司纯表示受不了这委屈,楚楚可怜地望着男人,“阿时,我真的担心爷爷,我不进病房,我就在门口看他一眼就好。”
“爷爷不能受刺激,你先回去,晚些我再去看你。”容时淡淡的语气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可是我……”
“听话!”他眸色一凌。
司纯顿时噤声。她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好吧,我先回去。”她审时度势,见好就收,一脸委屈地从他怀里退出。
“嗯。”司纯转身离去的那瞬,眼底浮现出一抹怨毒的寒光。蒋南星!等着吧!要不了多久,阿时就是我的了!!
司纯一走,容时就对蒋南星冷冷道,“南星,要离婚的是我,与小纯无关,你这样迁怒她,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我过分?”蒋南星又气又伤,“她明知爷爷不喜欢她还假惺惺的跑来,居心何在?”
“她是关心爷爷——”
“她是想害死爷爷!!”她喝断。
“小纯不是那样的人,她的性格我最清楚,她不可能有坏心。”
“你清楚个屁!”总归是没忍住,她气得爆了粗口。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司纯于他而言,哪哪都好,无人可比,无人能及是不是?可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他的心上人,不过就是一朵表里不一的白莲花而已!
“蒋南星!!”容时俊脸阴沉,怒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就不能学学小纯——”
“滚!”蒋南星瞬间就炸了,扭头就走。心,如刀绞。他把她和司纯相提并论,甚至还说她不如司纯……这简直就是对她最狠的羞辱!
她不堪忍受,害怕委屈的泪水会夺眶而出,所以只能转身离开。看着蒋南星挺直背脊走得头也不回的背影,容时心头莫名烦躁。甚至,心脏还有些隐隐泛疼…………
容家大宅坐落在A市最有名的富人区。依山傍水,极致奢华。在容时和蒋南星的陪伴下,老爷子出院回到了家。一整个下午,蒋南星都陪着爷爷下棋聊天,嘴甜又俏皮,逗得爷爷很是开心。
偌大的客厅里时不时传出祖孙俩的开怀大笑,其乐融融。晚餐时——“哇~雪姨,今天做的是什么菜啊,好香诶!”蒋南星坐下来,看着一桌子冒着香气的菜肴,好奇地问。
老爷子答:“驴肉,羊肾,泥鳅鱼,虎鞭——”
“噗。”刚舀了一勺汤进嘴里的蒋南星差点喷了,还好她及时用餐巾掩住了嘴。什么鬼?!这些都是关于“那方面”的食补啊?只是驴肉羊肾什么的她都可以咬咬牙忍了,但虎鞭……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蒋南星尴尬地看着对面的容时。容时神色淡漠,看不出任何异样。“这些全是滋阴补阳的好东西,都给我多吃点!”老爷子发话,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在大孙子的脸上。
“爷爷……”蒋南星哭笑不得。她想说我可不可以不吃啊,不知道是啥的时候还觉得挺美味的,可这一旦知道后,就有点难以下嘴了呀。
“今年你们必须给我生个大胖曾孙,否则你们别想再出去单独住!”容老爷子喝道,冷冷盯着孙子,“还有你这总裁之位,也别坐了!”
容时,“……”蒋南星低头,默默开吃。
晚餐过后,在爷爷别有用意的催促下,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容时洗完澡出来,一个枕头就砸上了他的脑袋。
“你又发什么神经?!”男人抓着枕头,冷睨着盘腿坐在床中央的小女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溢出寒气。
在住院部楼下的时候她竟敢叫他“滚”,胆肥儿了她!还有刚才明知爷爷居心不良还一味顺从,简直是个小白痴!真是欠收拾了她!“你睡地板!”蒋南星面无表情,冷冷吐字。
“什么?!”容时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睡地板!”
“我为什么要睡地板?”
“你脏!!”
“你说什么?!”他狠狠拧眉。
“你!很!脏!!”她一字一顿,字字如冰。
“我哪儿脏了?我刚洗完澡!!”他没懂她话中含义,冷着脸将手里的枕头掷回床头。
“你再洗一百次也洗涤不了你肮脏的身体和灵魂!!”蒋南星憎恶地嗤道,顺手将他扔过来的枕头又抓起来丢地上。
“蒋南星你再扔我枕头试试!!”容时的声音低沉阴冷,透着危险。同时捡起枕头再丢回床头。而蒋南星却丝毫不惧,抓过枕头第三次往地上丢。
“蒋南星你是不是皮痒了?!”容时怒喝,觉得自己被挑衅了,薄唇抿成一条阴冷的弧线,黑眸乌云密布。
“你可以再喊大声一点。”蒋南星冷笑,提醒他这不是在他们的小家,被爷爷听到没他好果子吃。男人愤怒的火焰果然灭了一半。
“这床也有我的一半,你凭什么不让我睡?”他压低音量。让他堂堂容氏总裁睡地板?亏她想得出!“你脏!”她还是那俩字,语调冰冷而疏离。
一再被嫌弃,容时狠狠耙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失了耐心,高大的身躯极具压迫性地朝她靠近,“我哪儿脏?!你把话说清楚!”
“哪儿脏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她睨着他,轻蔑嗤笑。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阴阳怪气!”
直说是吧?“嘴里说着‘我们什么都没做’,转身却爬上了别人的床,容大少爷,要脸不?”她难忍妒恨,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爬上别人的床……“你到底在说什么?”容时黑眸微眯。
“你和司纯!”
“我和小纯怎么了?”
“容时你恶不恶心啊?你睡了能不能大方承认?是男人就敢作敢当!!”蒋南星怒了,言辞尖锐地叫道。
容时微微一怔,终于反应过来,“你说我跟小纯……睡了?”
“难道不是?!”她冷嗤。
“当然不是!”容时叱道,“蒋南星你脑袋里装的是豆腐渣吗?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姓容的你少狡辩——”
“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没离婚前我不会做任何有违道德的事!”他抢断,理直气壮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结婚时的约定我全记得,你以为我像你那么不守信用?”结婚时他们不止约定要好聚好散,还约定不能在婚内背叛对方。
蒋南星默了。大脑快速转动了起来,她仔细分析着。他的确没必要骗她,那么唯一可能就是……司纯在搞事情!知道他还是干净的,蒋南星心里好受多了。只要他身体还没脏,那就还可以抢救一下。
默默衡量了一下要不要把司纯那条朋友圈告诉他,最后她决定还是不说了。现在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司纯,跟他说了又有何用?只怕他反倒会以为她在无中生有,毕竟司纯早就把那条朋友圈删掉了。所以,不说也罢!
蒋南星下床,抱上自己的枕头和被子。“去哪儿?”在经过男人的身边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容大少身娇体贵,睡不得地板,没关系,我皮厚肉糙,我睡!”她抬眸瞥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哼哼道。
他既已决意要跟她离婚,那么再同床共枕的话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地上那么冰!”他轻斥。
“冰就冰,冻死算了。”她红唇微撅,赌气道。容时无语。
她将被子枕头往地上一扔,支着下巴瞪他,“容时我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
“我舍不得你死,那我自己冻死总行!”她说我舍不得你死……这句话如同一颗小石子砸进男人心里,荡起一丝涟漪。
“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我看你是真的皮痒了!”他喝道,将地板上的被子枕头统统丢回床上。听出男人言辞间自然流露出来的关心,蒋南星鼻头一酸。难受。
如果没有司纯的话,其实他们真的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结婚三年,他是一个合格的丈夫,疼她宠她迁就她,甚至包容她的调皮和偶尔的无理取闹。她本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到老,可没想不到,幸福原来如此短暂。
感觉到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容时蹙眉,“怎么了?”
“没事!”她低着头,闷声道。
他欲低头看她。哪知她却先一步转身,快速走回床边,不让他看到自己已然泛红的双眼。然后她重重倒在床上,背对着他,用被子从头捂到脚。她像只受了伤的小刺猬,把自己整个藏进被子里,偷偷舔舐着伤口……
容时见状,心脏微微一抽。他感觉到了她的孤独和难过。心里泛起一丝内疚,他想离婚不假,但他并不想伤害她。毕竟结婚三年,她给过他很多很多的快乐。身心皆有!
在小女人的身边轻轻躺下,他试探着扯开她的被子,下一秒却又被她猛地拽了回去……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容时无语。
心里不由暗忖,就她这副臭脾气,除了他,还有谁能受得了她?以后她若要再嫁,还能找到一个像他这般包容她的男人吗?再嫁……容时狠狠皱眉,突然觉得这两个字,让人很不爽。
深夜时分。容时和蒋南星被手机铃声吵醒。当容时打开台灯的时候,蒋南星也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灯光乍亮,两人对视。然后发现彼此竟在睡着后又不知不觉的抱在了一起。
三年的同床共枕,他们早已养成了拥眠的习惯。只是在他坚持离婚的当下,他们再这般亲密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可明知不合适,却也没人先推开对方。似乎这一刻的温情,谁也不想打破……
可扰人的铃声一直坚持不懈地响个不停,容时只得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接听。“容先生,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啊?小姐她现在很不好……”一接通,彼端就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声。是司纯家的帮佣。
容时立马松开蒋南星,翻身而起,“照顾好她,我马上到!”蒋南星看着容时眼底那显而易见的担忧,心,裂开一条口子,汩汩流血……前一刻的温情,瞬间荡然无存。
“容时!”见他挂了电话就开始穿衣服,她气得睡意全消,腾地坐起来怒瞪着他。
“小纯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容时,你敢走试试!”她怒,尖锐叫道。
容时的手只是微微顿了一下便又继续扣着扣子,冷冷道:“小纯她出事了!”电话虽是佣人打来的,但司纯的哭声还是顺着电话线爬进了他的耳朵里。
蒋南星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她深感不屑。装柔扮弱是司纯的惯用伎俩,也就只有容时这个眼瞎心盲的狗男人看不透!
他言辞间对司纯的心疼深深刺痛了她,伤极怒极,眼底泛起水雾,负气话便冲口而出,“容时你今天敢出这个门我就敢告诉爷爷!!”此言一出,空气凝固。
容时黑眸微眯,眼底寒光乍现。威胁他?她不知道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吗?“随你!”他站在床边睨着她,一边动作娴熟地系着领带,一边冷冷吐出俩字。
说完,开门离去。蒋南星狠狠咬着唇,眼睛变得通红,心脏狠狠抽搐。疼!她极力隐忍,却越忍越疼……总归是再也忍不住,她猛地扑在床上,任由泪水沁入枕头里。
没过几秒,她又爬起来狠狠抹掉脸上的泪,骂自己,“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个臭男人吗!蒋南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可越骂,泪就掉得越凶。不,她不要出息……她只想要他啊!
叮铃铃。门铃才响一声,门就由内打开。"容先生。"李姨恭敬地喊了一声。
“小姐呢?”容时进屋问。
“在房里。”
容时径直朝着司纯的卧室走去。卧室内灯光昏暗,司纯整个人卷缩在被子里,正瑟瑟发抖。“小纯。”容时在床边坐下,伸手想去查看她的情况。
“啊……别碰我!”哪知他的手刚触上她的额头,她就蓦地尖叫着挥动双臂,整个人一个劲儿地往床角缩,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
“小纯,是我!”容时单膝跪在床边,倾身过去抓住司纯的双肩,沉喝道。
“阿、阿时?”司纯睁开湿漉漉的双眼,仿佛这才清醒过来一般,楚楚可怜地望着容时,“阿时你,你怎么来了?”
李姨,“小姐,是我打电话给容先生的。”
“谁让你给阿时打电话了呀?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没事吗?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惊动阿时啊?”司纯顿时怒斥李姨,一副她不该打扰容时的模样。
容时安抚地拍拍司纯的手,转头对李姨说,“你做得对,小姐有任何事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容先生。”李姨点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司纯脸色苍白神色憔悴,容时问道。
司纯立马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狠狠哽咽,“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梦见他又打我……”
此言一出,容时心里泛起一丝愧疚。司纯口中的“他”,指的是她的前夫,一个比她大了快三十岁的老男人。老男人有钱,但脾气不好,对司纯非打即骂。
“没事了,有我在,没人能再伤害你!”容时轻拍司纯因哭泣而颤动的肩,低醇磁性的嗓音极具安抚性。
“阿时,阿时!”司纯死死抱着男人,感动得泪如雨下。
容时转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碗冷掉的食物,明显是没动过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他问李姨。
李姨轻叹一声,添油加醋,“晚餐,小姐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在容时看不到的角度,司纯给了李姨一个赞扬的眼神。
此话果然又引起了容时的注意,问,“为什么不吃饭?”
“没胃口……”司纯轻轻摇头,难过瘪嘴。
“身体不舒服?”
“今天我擅自去医院,我怕你在生我的气……阿时,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担心爷爷了。”司纯趁机狡辩,将委屈无辜演绎得入木三分。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
“真的吗?”司纯一脸“惊喜”。
“嗯。”容时点头,然后转头吩咐李姨,“去给你家小姐做点吃的。”
“好的容先生。”李姨退出卧室。很快,李姨端来了一碗鸡汤,在容时的喂食下,司纯将汤乖乖喝了个精光。看着李姨拿着空碗离开卧室,司纯默默酝酿情绪,嗯,她的表演时间到了。
“阿时,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去吧,被爷爷知道你来我这里的话,他会责骂你的,我已经没事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我一点都不怕,真的……”她一边说着不怕,一边又眼含泪光,一副善解人意又委曲求全的模样。
“你睡着了我再走。”
“好。”她顿时喜笑颜开,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她像个特别容易满足的小可怜,勾起男人满满的保护欲。容时一直守在司纯的床边,直到她发出轻微的鼾声。确定她已睡着,他欲起身离开。可刚一动,手既被她抓住。
“阿时……”她梦呓,眉头紧皱,看起来既痛苦又害怕。她死死抓着他的手,仿佛抓着一颗救命稻草。容时只得又坐回床边。
“别怕,我在。”他说。熟睡中的司纯像是听到了一般,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但手,却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让他无法离开。
次日清晨。司纯满眼甜蜜地目送容时进电梯。“阿时,开车注意安全。”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司纯温柔地叮嘱道。容时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电梯门关,司纯嘴角那温柔甜美的笑容就慢慢收起。取而代之的,是计谋得逞后的沾沾自喜。嗯,她是故意的。容时一夜未归,蒋南星怕是已经气疯了吧。
蒋南星是被蒋家人当宝一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性子骄傲又火爆,所以依她的脾气,必定会向容正初那老东西告状的。到时老东西一气之下心脏病发……呵~那她嫁入容家便指日可待!
容宅。蒋南星和爷爷吃着早餐,刚回家的容时试图悄无声息地回楼上。可要上楼,餐厅门口是必经之路。“站住!”老爷子眼尖,将孙子抓个正着。
“爷爷早。”容时只得停步。
“你小子怎么从外面回来?”老爷子皱眉狐疑,犀利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问蒋南星,“他昨晚出去了?”
蒋南星淡淡瞥了容时一眼,然后对爷爷轻轻点头,“嗯呢,他昨晚出去了,公司临时出了点急事,小武来接的他。”
容时深深看了蒋南星一眼。她竟然骗爷爷?昨晚她那么生气,说要到爷爷面前揭发他的不是吗?结果她不止没告状甚至现在还帮他?容时常年冰冷的眉梢染上一抹暖意。这丫头,总是嘴硬心软。
“是吗?”老爷子半信半疑。
“爷爷,星丫头骗谁也不会骗您呀。”蒋南星微笑道,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他半夜被司纯叫走,又是彻夜未归,她若说不心痛不难受那是假的。可即便委屈难过,为了爷爷的身体,她也只能替他隐瞒。
“你呀,别老惯着他。”容老爷子轻叹,完了嫌弃地瞥了孙子一眼。
“好。”蒋南星笑笑,垂眸喝粥,掩饰着眼底的酸楚。
“谢谢。”蒋南星回房后,一贯高冷的男人竟向她道谢。
“我不需要你这两个字!”
“那你想要什么?”
“周六我有个同学聚会,你陪我参加。”
“好。”容时点头答应,没有丝毫犹豫。她走到他的面前,深深看着他,“这一天,你只属于我,在不违背法律和道德的情况下,必须对我言听计从!”
她帮了他,这点要求并不过分。“行!”他点头。
蒋南星本想与容时来个甜蜜周末,勾勾他们曾经的美好回忆,毕竟她爱他,想着或许他们的婚姻还能再抢救一下。哪知当她挽着容时出现在同学会现场的时候,却发现司纯竟然也在。这真是……哪哪都有她啊!这么无孔不入的吗?!
她与司纯同系不同班,严格说来今天这同学会与司纯无关。蒋南星想笑,她还是第一次见“蹭同学会”的!为了破坏她的婚姻,这司家大小姐还真是不要脸不要皮,甚至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阿时。”见到蒋南星和容时出现的那瞬,司纯立马扬着甜甜的笑靥朝着他们走去。蒋南星直接拽着容时往另一边走。
司纯:“……”
容时:“……”
司纯愣在原地,嘴角的笑慢慢僵住。
“你干什么?”容时神色冷峻,不悦。
“不许跟她说话!”蒋南星强行将容时拉倒另一个区域,一边用优雅的微笑与同学打招呼,一边用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冷冷道。
“为什么?”他不解。
她站定,从酒水台上端起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他,在他下意识接过后与他碰了碰杯,“你今天只属于我!!”话落,一饮而尽。
容时不以为意,“只是打个招呼……”
“不行!”她寸步不让。
“能不能讲点理?”容时眉眼森冷,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司纯正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们。蒋南星自然也看到了。
小手揪住男人的领带,作势帮他整理,实则是把他的视线掰回来,“容时,你若办不到,大可不必答应我,既然答应我了,那就必须做到!”容时无法反驳。
这时,有同学过来。“呀,南星,好久不见了啊。”
“是啊,三年了吧,上次见面还是在我的婚礼上呢。”
“你和容少真是越来越恩爱了呀。”
“没,都老夫老妻了……”蒋南星噙着优雅得体的微笑,与上来攀谈的昔日同学愉快地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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